第十七章·至黑时刻
正是子夜时分,本应是守卫森严的城主府此时却是寂寥无声,难见人影,只有南厢房的窗纸上还映着橙黄色的灯光。本就有些荒芜的园林在浓重的阴影下更是显得死寂,尖尖的秃枝宛如骨爪向上翘着,落叶散落四处,偶尔被风吹个小转,落在水面上就在水塘边潮湿地黏作一团。秋水三人乘着夜色从侧墙跳入了城主府,从园林中借着遮挡潜行到了南厢房旁。
试着大致感知了南厢房中的情况,凌萱诧异地对着秋水摇摇头,示意并没有人留在屋中。秋水向里一指,三人推开虚掩着的屋门进入了南厢房。桌面上摆着一杯毫无热气的茶水,杯盖险险勾挂在杯沿上,一盏明亮的罩灯静静地烧着,灯油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脆响。不敢迟疑,秋水撑起一道灵气护罩,领着凌萱和轻梦走向客厅,寻找小夜所说的地下室。
此时听闻古街出现变故的铁面正飞速赶往那映红半边天的火光,“哒哒”的脚步声踏在屋瓦上,翻身跳上另一处房顶继续奔向前方,铁面心中的不祥预感愈加沉重,那是一种对事态逐渐走向失控的预料。
熊熊燃烧的烈火前,炽热的气浪掀来,夜巡的卫队和几名精壮的平民正从附近的水井中慌忙地摇上水桶,接力送往火中,却是杯水车薪,水汽蒸腾,火势逐渐向四周蔓延。梁柱崩倒,木梁颓圮,周边的居民顾不得房屋,向着别处四散奔逃,婴孩的啼哭声,犬吠声混杂在求救和咒骂声中跑远了。烧红的瓦片接连爆裂,支持不住的屋顶不时塌陷,浓黑的烟雾顺着焰顶连上夜云,众人看着面前肆虐的火焰,端着水桶的手有些迟疑,咬咬牙,卫兵们转而向周边的房屋和地面上泼水,但这也只是暂时减缓了火线的蔓延。蒸笼似的火场,一滴滴的汗水顺着众人的下颌、指尖往下不断流下。
铁面摘下面具,纵身跳进古街,顾不得回应卫兵的迎接,从怀中摸出数颗蓝色的小球,扔进了火焰之中,只听几声爆响,众人只觉一阵清凉,水蓝色的灵气便将火焰尽数包裹住,抑制住了火势。
随手拽过一名卫兵,苏燃满眼血丝地对他吼道:“把这地方给老子收拾干净,还有,不论用什么方法,从废墟里找到一具石棺,我也不管里面有什么,给我抬到城外去埋了!”,说罢苏燃将卫兵一把推开,飞身踏上旁边的屋顶,又向城主府赶去。
旁边的人连忙拉住那名被粗暴推开的卫兵,免得他跌倒在地上。“城主今日为何如此急躁?”,“不知道。”。
逍遥留在轻梦身后没有跟上前去,他沉心感受着空气中的灵气流动,自从再次踏足此地他就感受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。‘唔,似乎灵气在此处的流动有些许滞塞,这灵气也较为稀薄,与府外还是不同。’。突然逍遥心中一惊,窜出了厢房。
只见逍遥纵身一跃,翻身扒住了屋顶的青瓦,转眼间便站在了屋脊之上。俯身下看,整座府邸的布局便尽收眼底,白猫的眉头紧蹙,识海中开始不断将其反复分解合并。‘碧水映月,玉石铺就如满天星幕,四方庭院正合天圆地方之理,只是突兀地多了这几棵梨树,倒是使得阵势减弱了,只是为何这感觉。等等。’。
逍遥三两下跳到树根旁,稍一探爪便发现了蹊跷之处,“这土竟然如此松软,莫非。果然,他们竟然将树根齐齐斩断,难怪上次前来时这府邸还并无异样。”。
“凌萱,这房中被布下了阵法,快离开此处。”
“她尚未学会神识传音,本座还是进去看看,真是放心不下,形势越来越凶险。”。
注意到逍遥的异动的轻梦着急地轻声对秋水说道:“师姐,你看逍遥它刚刚离开了屋中。”。
秋水眼神凛然,只是警惕着灯光照亮的四周,说道:“无需担心,师妹,那只灵兽必定是感知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物,它行动灵活,感觉机警,不会有事,正好让它替我们侦查一番。”。
正说话间,提灯照亮出前几日做客时苏燃的座位,秋水将提灯上举,果然看到了上方木架上的两只青花瓷瓶,秋水试着轻轻扳动左边的花瓶,同时将外放的灵气牢牢护住凌萱、轻梦二人,手中的提灯也换成了碧色长弓。
随着地面的震动,座椅旁的地板左右分开,露出的石面依次下沉,形成了一条阶梯,洞口在这夜室中,竟是显得更加暗不见底。
“凌萱,你且在洞口守着机关,我护着轻梦下去一探究竟。”,秋水取出提灯交给凌萱,掌心燃起一团碧摇,走下了石阶。
凌萱将提灯请放在座椅旁的黄木桌上,祭出自己的小鼎,看着四周照不透的重影,紧张地咽下口中的唾沫。
走到石阶尽头,秋水将碧摇向前一甩,火焰便分作数朵将地下室的灯悉数点燃。待到地下室光亮如昼,秋水才发现一张长桌上正平铺着一张绘着前院景致的墨画手卷,但也只是扫了一眼,并未放在心上。
从书架上找到一本有些年代的镶铜边黄皮本,秋水翻开首页便是一位小女孩的画像,虽是简笔勾勒,小小的圆脸却也显得天真可爱,两腮轻点淡红透出女孩的活泼伶俐,画像下用小楷写着女孩的乳名、生辰和买入时间、地点。
“不会错的,这就是铁面的笔迹。”,秋水又向后快速翻了几页,又翻了几页近乎满满一本都是各**孩的画像,最大的年岁也不会超过十岁,只见秋水的指尖微微泛白,书页被紧紧摁出数个皱起折纹的小凹陷。
“这个衣冠禽兽”,秋水深吸一口气,慢慢阖上了画册,此时的她的心在微微打颤,她想不出为何这道貌岸然的苏燃会对孩童抱有如此深沉的恶意。
“咔哒”,厚靴的步声在石阶上响起,苏燃将动弹不得的凌萱横抱着一步步走下,“你们似乎总是倾向于去轻视凡人。”。
不久前:凌萱捂住小嘴打了个哈欠,眼角渗出点眼泪,含糊地说道:“好累啊。”,就在这闭眼的一瞬间,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凉风推开了房门门。凌萱心底一沉,来不及看清来者是谁便直接将小鼎横推出去撞向前方。只见眼前的身影一晃便闪过了小鼎,踏着小鼎跳到了一旁。小鼎灵活地追踪着苏燃的身影,无奈苏燃的身法飘忽变幻,躲闪之余还在不断逼近着凌萱。
“嘿嘿嘿。”,正是苏燃屈膝跃上屋梁之时,凌萱从袖中甩出一大把铁蒺藜,洒满了地板,锐利的尖刺晃着月光。凌萱得意地看着半跪在屋梁上的模糊身影,“本姑娘看你如何再蹦来跳去。”,说罢右手一挥,小鼎便追上房梁,直逼苏燃。
苏燃瞳孔微缩,双手划出两个半圆,掌心微微发出红光,硬生生止住了小鼎的去势,一滴滴的汗水顺着苏燃的鬓边流到下颌,再滴到房梁上。
“哦,内力外放?萤火之光,也敢于皓月争辉!”,凌萱掌心猛地前推,小鼎向前一寸一寸突破,苏燃也随之被一寸一寸向后推去。
此时由于那尊小鼎的压迫,苏燃的七窍已经开始流出淡淡的血迹,苏燃目眦欲裂,紧紧盯着小鼎,掌心艰难地微微偏转,随后快速一牵,小鼎便向斜后方拐去,将苏燃挤下了屋梁,于此同时小鼎飞速撞向地板,将扎在其上的铁蒺藜悉数震起。
紧咬银牙,凌萱将深坑中的小鼎收回手中,目光如炬地盯着单手挂在房梁上的苏燃。急促地喘息着,苏燃眼前一黑,手中顿时失了力气,从上面直落下来。苏燃重重的咳嗽声响在空荡荡的房间中,他只觉耳边嗡嗡作响,眼前尽是金星,稍微晃动便是头痛欲裂,‘刚才的内力……’。
凌萱双手将小鼎虚包在中央,手中微放光芒,小鼎开始飞速翻转起来,三只鼎足在不断翻动中微微颤动着,整座房间的灵气逐渐开始缓缓地扭曲着。本就身负内伤的苏燃只觉得身体被两堵墙紧紧压迫着,难以再移动一步,灵气间断地震荡,胸口的空气被一点接着一点挤出,苏燃只能不断沉闷地喘着缓解窒息的感觉。
凌萱不断将双掌彼此靠近,灵气的挤压也越发沉重,‘先将你震晕再交给秋水师姐,以免后患。’。
苏燃艰难地轻抬右手,打出一枚银球,银球划出一道弧线正中凌萱的昏穴。凌萱只觉颈间一麻,身子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。周遭瞬间一松,苏燃大口大口地吸着气,手颤抖着擦去脸上的血迹后,苏燃将凌萱打横抱起,脸色冷冽地走下石阶。
目光放在秋水手中的画册上,苏燃的脸色微变,很快他看见了秋水身后的画卷,他的心神一惊,他自然也看到了眼前修士满含怒意的眼神,无形的威压让他胸腔发闷,与手卷间相距咫尺却已是不可触及。
秋水看到昏迷不醒的凌萱,脸色由惊异瞬间转为阴郁,手中的长弓上隐隐有绿光流转。
苏燃勉强挤出一丝微笑,将凌萱轻轻抛给秋水,“我们之间似乎是有些误会,还请……”。
秋水飞身上前接住凌萱,冷冷地掷出一句话,“无需赘言,你我之间,不死不休,铁面。”。
“原来如此,你们都知道了,只是你们三人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怀疑我的身份?”,苏燃从腰间摸出一个铁质面具,自嘲地笑笑,将其丢在一旁。面具沿着阶梯先是滑下,之后翻滚几转后盖在了石面上,一路撞出的清脆响声回响在死寂的室内。
“从那一天你送给我们加入了不夜散的饭菜开始”
苏燃听后,眼神顿时有些诧异,“……我没有加。”。
“是我加进去的。”,一柄短刀横在苏燃的脖颈上,向右一拉,瞬间划开一道血线,“不然怎么让她们发现你的狐狸尾巴。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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